艾滋病患者自述 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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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迎着第一縷爬上窗戶的陽光將躺椅搬到陽臺上,泡一杯淡茶,點燃一支香菸,拿一本書斜倚在躺椅裏,邊看書邊享受着和熙陽光溫暖的愛撫,光照越來越強了,不能再繼續看書了。

艾滋病患者自述 活着真好

回到室內把音響打開後,坐回來用書將臉蒙着,隨着音樂的節拍搖啊搖,真是一首歌一個故事,七年前的往事漸漸浮現在腦海。

疾控中心的醫生將我讓進一間無人的辦公室裏並徵詢是否讓同去的夥伴暫時離開?我回答:“沒有必要,他稍後說不定也要做檢測的。”

女醫生溫柔的目光看着我,極輕和地告訴說:“很不幸!你的HIV抗體檢測結果呈陽性,也就是說你身體裏已攜帶有艾滋病病毒了。”稍停後又道:“我們這裏做的只是初篩,最後的確診尚待上級疾控中心確認。即使確認了,從一個感染者到一個患者期間有三至柒年的時間,甚至更長時間,並不是一染上就馬上發病死亡的……”

接下來醫生都講了些什麼?當時根本已經沒辦法聽進耳朵裏了。這時能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就是很不錯的事情。只在大腦中有這麼一句“這次僅是初篩的結果,最終確診尚待上級疾控中心確認。”

其實,之前從同伴處已經得知一般初篩的結果就會準確的了,更何況自己反反覆覆吸毒戒毒了近二十年的時間!

從疾控中心出來回家須橫過馬路到對面乘坐公共汽車。那段路是我們這裏路況最差、車輛也最擁擠的段路。

表情木然的離開了疾控中心,刺耳的汽車喇叭鳴叫聲將我從失態的茫然中喚醒,也許是我的表情及目光怪異吧!差點撞着我的汽車司機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直到我橫穿馬路朝對面走去。

意識漸漸清醒了些,我心裏想:“還不如讓汽車撞死!反正都是死,早死晚死並沒有多大分別。一個人不能選擇出生卻能選擇死亡的方法,這也是件幸福的事啊!”

一個被醫生確診患了這種恐怖病症的人,如同被法官宣佈判了死刑等待決絕的囚犯一般,一切對於他均沒有了意義。

什麼時間上的公交車,什麼時候回到家的,當時整個人感覺昏昏噩噩的。到了第二天睡醒了起來才又想起頭天發生的一切,驚出了一身冷汗後才感覺到,唉!活着真好啊!

每天晚飯後都有個躺在牀上小憩一會的習慣,可是這天卻與往日不同,感覺着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上似的,心想會不會是剛纔吃飯太快了被噎着了!這麼想着連忙起身到院子裏走走看看是否會好,然而一點作用都沒有,外甥打燈籠——照﹙舅﹚舊,堵的難受且還覺得身上慢慢地沒了氣力, 一旁坐下靠在牆上。

在院中散步的人見到我一臉汗水,臉色煞白的模樣:“哥,你是哪裏不舒服還是哪點疼痛?怎麼臉色這般嚇人?”

“不知道?哪裏都不感覺疼痛,只是心口堵的難過,怎麼,我的臉色很難看嗎?”

有人說:“不行,要叫管教讓醫生來看看。”

“好的!幫忙叫管教讓醫生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報告,報告管教,這裏有人生病。”

這樣大聲音的叫喊幾聲後,見到管教來到:“這是怎麼了?剛剛不都還好好的嗎?怎麼一會陳這般鬼樣子?”

“醫生快來,監號裏有人得了急病!”聽的管教在院牆上高聲喊叫。

鐵門一響,醫生拿着聽診器站在門旁看了一眼:“把病人擡出來。”

兩個人把我架出門,靠在牆上聽醫生吩咐,並聽醫生對站在二樓的管教說:“快攔住副所長,他正準備開車回家,告訴他,這人的血壓已經量不起來,不知是什麼病,要立刻送醫院搶救!”

我不知是被如何送到醫院的?頭昏昏乎乎,身體輕飄飄,整個胸部無法用言語形容!恍惚聽到:“得了急性心梗,應該馬上手術,否則……”

我的情況特殊,或者什麼其他原因?我被停放在手術室門口,聽到醫生們:“先打針水進去看能不能將阻塞的血管舒通?實在不行再施行手術。他是HIV感染者,他們這類病患長時間注射毒品令每根血管都一樣變硬了,這次阻塞了做個支架,好了,下次呢?其實,這種手術對他們而言根本不划算,每次三、四萬塊錢,並且他們自己都清楚自己的病情……”

我明白,這是打算放棄我了。

回想着一幕幕往事,我在爲生在這個時代感嘆的同時,也爲能夠生存在這個時代而感到幸運!

社會,家庭對我從始至終都不捨棄、不放棄、不拋棄,而且戒毒所的醫生管教救了我一命。

現在的政策越發的好了,先是有了“美沙酮”替代戒毒療法,使我擺脫了毒魔的控制,再是免費服用抗病毒藥物,聽說這種藥吃一次在國外要好幾十美元呢!並且每個去領藥的人還發給相應的車費,每次搞活動也會發上幾十元錢的補助;接着國家還給每個感染者發放最低生活保障金,按時去領取就是了,最後是分發給每個感染者一套廉租房。

我現在要麼在家看看電視、聽聽音樂,要麼練練書法,要麼擺弄平時收集的石頭,或者到《新華書店》看看書,要是天氣好時還會背上漁具去釣釣魚。

這樣的日子跟以前比較雖然簡單,卻很充實,看似平淡,但其中的恬靜卻令我沉醉,終於活出了自我。

好了!到該服“美沙酮”的時間了,停住搖動着的躺椅,拿下蒙在臉上的書本,回屋關掉音響鎖好門。仰頭迎着暖和的陽光,臉上展現神采熠熠的笑容,踏着輕快的步伐朝服藥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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