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衆目睽睽之下殺人 成魔背後的故事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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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豔春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決定殺死那個騙他的人。2月14日,他在東莞厚街汽車站門口找到了舒照嶺,把刀插進舒的脖子。
此前,在美和勞務市場,吳豔春被舒照嶺以招工名義騙去300塊錢,多次上門討要,吃到兩記耳光。
這不是吳豔春第一次被騙。從2006年來到城市之後,他不斷地陷入“快速致富”的騙局當中。
夢想一次又一次被擊碎,他想逃離城市,但發現,鄉村已經回不去了。他曾跟哥哥說,自從第一次被騙之後,村裏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傷痛與恨意在心裏層層疊加,吳豔春最終走向絕路。
上午
10時27分,殺人10分鐘後,親戚朋友收到了吳豔春羣發的短信:“社會太黑了,我出事之後希望你們也不用管我!我對不起你們,爸,媽,哥哥,我的親戚朋友對不起!永別了,千萬不要來管我,你們收到我的信息的時候我以今(已經)把騙我的人殺了,我被欺騙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的心太苦了,我的心也真的累了。”
苦命童年
老支書吳先勇做夢也不會想到,吳豔春會成爲村裏第一個犯罪的人,還殺了人。
他說看着吳豔春長大的,這孩子老實、本分、不愛說話。鄉鄰們也說他“從來沒打過架,膽子特別小,我們還取笑他長了一顆女孩的心”。
吳豔春殺人的消息傳到村裏時,幾乎無人相信。殺人視頻在網上流傳開後,村裏人認爲那只是長得像而已。
這裏是湖南省永州市道縣白馬渡鎮鴨子坪村,吳先勇做了17年的支書,去年下半年剛卸任。
鴨子坪村距離道縣縣城不過10公里,卻與縣城的繁華格格不入。村裏很多房子還沒有完工,蓋一層,就搬進去住着。多數是留守家庭。
吳豔春也曾是一名留守兒童,1990年9月出生。出生不久,父母雙雙外出打工,他便跟着年邁的祖父母一起生活。一家人只能在每年的春節團聚幾天。
大多數時間裏,母子只能通過電話交流。那時候電話還不普及,吳豔春每次都要走到一里地外的村部接電話。在電話裏,他總是對母親說家裏一切都好,讓她在外面照顧好父親。
13歲那年,哥哥上中學住校,吳豔春一個人打理家裏的一畝多田。吳先勇還記得,在農忙季節,一大早總能看到吳豔春用肩膀拖着耕田的農具,一邊高一邊低地走着。#p#分頁標題#e#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2004年。這一年,賀華珠意識到,是該回家把已經倒掉的土坯房修修了。
他們在原來的地基上,蓋了一層紅磚房,沒有任何裝修,一家子就搬了進去。爲了省錢建房子,賀華珠只能讓左臉上的淋細胞血管瘤自由生長。9年過去了,皺紋早已爬滿了她的腦門,左臉的淋細胞血管瘤還在,房子仍沒有任何改變。
賀華珠在接到兒子殺人後發來的短信時,沒有理會。她以爲那只是個玩笑。直到兩天後,也在東莞打工的堂哥打電話跟家裏確認,村裏人才開始正視現實。
老支書吳先勇說,吳豔春是個苦命的孩子,“一定是別人把他逼急了。”
死於吳豔春刀下的舒照嶺,有着同樣苦命的童年。在吳豔春出生前6個月,舒照嶺降生於貴州省銅仁市松桃苗族自治縣牛朗鎮牛朗村。
舒家位於集鎮的中心,母親楊喜雲在這裏開了間小店,賣日常生活用品和小學生文具。但賺的錢,很難維持一家5口人的生活。
父親舒喬昌只得到山上打柴拿到集市上換些錢補貼家用。舒照嶺8歲時,便跟着父親一起上山。
舒喬昌說,其實他上山也幫不了什麼忙,也背不起柴,“他就是看見我辛苦,就想一起。”
牛朗村的治安很不好,村戶家裏經常被盜。舒家小店是小偷經常光顧的地方。
那時,一家人還住在爺爺留下來的木房子裏。舒喬昌說,孩子經常半夜裏被小偷翻東西的聲音嚇哭。
在吳豔春家房子蓋好一年後,舒喬昌也決定把木房推倒重建。2005年,他東拼西湊了幾萬塊錢,在原址上建起了3層小樓,一樓留有兩間門面,繼續開小店。
住進了新房,卻讓兩個家庭不同程度地陷入經濟的窘迫。
吳家欠下的債務不多,但父親被採石廠辭退,失去了經濟來源,母親種田的收入還不夠維持哥哥讀書的費用。而舒照嶺家,姐姐和哥哥的學費一直讓父母頭疼。
逃離鄉村
吳豔春和舒照嶺體會到父母的不易。2006年,兩個16歲的少年決定,離開鄉村,去城市打工。
讀完初二上學期後,吳豔春告訴母親,不想讀書了,“讀不進去”。
事實上,他的成績排在年級前5名。賀華珠說,其實他很想讀書,只是想着父母太辛苦,就決定輟學出去賺錢。
“你這麼小,誰會要你。”賀華珠回道。
“哥哥一個學期要四千多塊錢,如果我還讀,你們賺得到那麼多錢嗎?就算我考上了,你們有錢送我去讀嗎?送不了,不如干脆趁早出去。”#p#分頁標題#e#
賀華珠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只能看着兒子,背過身,默默流淚。
在懷化讀了半年職業學校後,趁着暑假回家,舒照嶺也跟母親說不想再讀書。
“不想學,學出來還不是一樣出去打工,不如早點讓我姐帶我出去,不浪費那個讀書的錢。”
楊喜雲沒有激烈地反對,她知道,兒子沒讀書的天分,“貪玩,天真,活潑,一點都不愛學習。”
當年下半年,吳豔春來到東莞,投靠了在東城祖山開小工廠的堂姐。舒照嶺則跟隨姐姐奔赴浙江寧波。
初入城市,兩個年輕人顯得特別興奮。
吳豔春告訴堂姐,他一定要和她一樣,在這裏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他在隔壁房間裏輾轉反側,一晚上沒睡着。
舒照嶺跟姐姐說,他要賺大錢,快點幫家裏把欠下的債還清,再把爸媽接到寧波一起過。
但很快,他們的興奮被每日繁瑣、重複的工作消磨殆盡,接踵而來的是驅趕不走的疲憊。
吳豔春在堂姐的工廠裏做雜工,每個月只有500塊錢。儘管堂姐不會讓他做太粗重的活,但他仍覺得這跟當初想出來時想象的不一樣。
“他以爲出來賺錢會很容易。廠裏的技術工工資相對高一些,他就會想,爲什麼別人能賺那麼多,自己就不能。”
舒照嶺進入寧波的一家酒店工作,每月900塊錢。發工資的第一個月,他跑到郵局給家裏寄了500塊錢。他打電話告訴母親,能賺錢養活自己了,不要擔心。
在酒店做服務員,端飯、倒酒、洗盤子,讓舒照嶺多少覺得沒有面子。在朋友面前,他從不提起工作,但朋友總能從他衣服上聞出味道來,少不了調侃一番。
每天對着一大盆一大盆的泔水,舒照嶺開始向姐姐抱怨,不知道靠這樣賺錢,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家裏的債務還清。
吳豔春和舒照嶺把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堅持做到了當年底。他們已經意識到,學好一門技術,纔有更好的未來。
擺脫親人
2006年農曆十二月,吳豔春的奶奶去世。這對於從小跟着奶奶長大的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他沒有跟堂姐告別,收拾行李匆匆回到家中。
舒照嶺的奶奶也在這一年的早些時候過世。
奶奶的後事安妥後,吳豔春留在家裏過了春節。舒照嶺則在寧波和姐姐一起度過了離家後的第一個春節。
自此,在外過年便成了舒照嶺的常態。直到被殺前,惟有2008年,他在母親的要求下才回家過年。也是在那一年,楊喜雲希望把兒子留在家裏。沒想到,舒照嶺留了一張紙條,悄悄地去了火車站。紙條寫着:媽,走了,別擔心,在外面挺好。#p#分頁標題#e#
姐姐說,其實舒照嶺特別想家,年前就老跟她提什麼時候回家。但等春節臨近,母親打電話問什麼時候回家,他卻說“沒賺到什麼錢,車費太貴,就不回了”。
過年的那段時間裏,舒照嶺經常跟姐姐嘮叨自己的理想,“只要能自己當老闆,做什麼都行”。
吳豔春則不同,每年春節都如期回家。但每次回家,都會受到刺激。“鄰居家一年變一個樣,他們家卻一直未變。”吳先勇說。
年後,吳豔春不想再回到城市。他跟母親說:“我想讀書,在外面打工不好,學不了什麼技術。”
“打工了還怎麼讀得進去書,心都玩野了。”賀華珠不贊成。
“我沒有文化,就什麼都學不了,有文化多好,別人都用上電腦了,我什麼也不會。”吳豔春多少有些沮喪。
“家裏沒有錢,用什麼讀?”
賀華珠的一句話,讓兒子不得不接受現實,“算了,還是靠打工維持生活好了。”
進入社會,有了各自的交際圈後,兩個年輕人都急於擺脫親人的束縛。吳豔春不想再回到堂姐的工廠,舒照嶺也不想再跟姐姐一起。“就是嫌我們管他們太多,想要自由。”
2007年初,吳豔春獨自來到廣東惠州,進入一家鞋廠。在這裏,他認識了後來騙他進入傳銷組織的女孩。
幾乎同時,舒照嶺進入寧波的一家理髮店學起了理髮。在這裏,他認識了後來跟他一起創業的男孩。
隨後一年多,他們在各自的城市裏過着相對安穩的打工生活。直到2009年下半年,生活軌跡再次改變。
受騙,失敗
急於成功的他們,再也不能安於現狀。
2009年下半年的一天,吳豔春跟哥哥說想換一個地方工作。“在這裏賺的錢,每個月都花完了,存不起來。”
他接到來自河北滄州的電話,是在鞋廠認識的那個女孩子打來的。“這裏4000塊錢一個月,包吃包住,你來我這邊上班吧。”
吳豔春答應了,不停地在電話裏跟對方說“謝謝”。
事後,他打電話給母親,不停地說着每個月可以賺4000塊錢。賀華珠興奮壞了,覺得兒子“出息了”。他們不知道,這是噩夢的開始。
吳豔春到滄州20天后,賀華珠接到一個讓她幾乎暈過去的電話。
“你孩子被車撞了,腳斷了,下半身都沒了,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趕緊準備10萬塊錢的手術費。”對方提高嗓音,急促地喊着。#p#分頁標題#e#
賀華珠2分鐘後才緩過神來,她哭着回了一句:家裏這麼窮,哪來的錢。
“我們不管,沒有錢就不手術。”對方沒等回話就撂了電話。
賀華珠瘋了一樣四處找親戚借錢,但一上午下來,只借到7千塊錢。
在借錢過程中,賀華珠聽親戚講了別人誤入傳銷的經歷。當下午再接到來自滄州的電話時,她留了一個心眼。她告訴對方,要讓醫院打電話過來才行。
不多久,對方用滄州座機號回了一個電話,她發現!這不是醫院的電話。她確定兒子被騙了。
當她又一次接到電話時,聽筒裏傳來兒子的哭喊聲,“快點打錢過來!”
賀華珠慌了,她聽說如果不給錢,在裏面都是要捱打的。爲了不讓兒子受苦,她按照對方提供的銀行賬號把那7000塊錢打了過去。
吳家人打電話給當地警方,回覆說不在他們的轄區,管不了;向滄州警方求助,回覆是“事情太小,不好管”。
報警無效,兩天後,賀華珠只得再打了3000塊錢。借來的錢,吳家至今都沒有還上。
沒多久,吳豔春從滄州回到家裏。他跟母親說,是裏面的一位大哥放走了他。
回到家的吳豔春像是變了一個人。“見人就念叨公司那邊有幾百萬,他還要去賺。”
有一次,村裏幾個年輕人聚在一起,問他什麼時候能把幾百萬賺回來。吳豔春鐵着臉,頭也不回地走回家,倒頭在牀上睡了一天。
堂哥覺得他變傻了。“感覺整個人都沒有睡醒,不管見了誰,都是低着個頭。”
在吳豔春去滄州的前幾個月,舒照嶺創業了,他和當學徒時認識的朋友一起,在寧波一個偏闢的地方,合開了一家理髮店。
舒照嶺提出要開理髮店時,遭到了姐姐的反對。投資太大,每人需要四萬多塊錢,要家裏幫他承擔。
實在經不起弟弟的勸說,姐姐把身上僅有的一萬多塊錢給了他。另外3萬塊錢,舒照嶺打電話讓父母幫着借。“寧願自己開店賺10元,也不願意給別人打工賺20元。”
每次打電話,舒照嶺都向父母保證,自己很快就能把錢還上,“生意好,一個月能掙五六千。”
楊喜雲幫兒子湊齊了3萬塊錢。如今,這筆錢同樣沒有還清。
新店開張,生意卻沒有想象的那麼好。姐姐一個月後去弟弟的店裏時,總覺得不對勁,冷冷清清,員工都無精打采。弟弟說,生意是有些不好,但還可以慢慢撐着。
此時的舒照嶺其實已血本無歸。他向姐姐要錢給員工發工資,姐弟倆因此大吵一架。#p#分頁標題#e#
“那麼大個店,說倒就倒了,還發不出工資。”
“我都快要崩潰了,誰會想到沒什麼生意。給就給,不給就拉倒。”
姐弟倆不歡而散。爲了維持生活,舒照嶺不得不再次回到做學徒時的理髮店上班。
東莞,東莞
2010年,失意的吳豔春和舒照嶺,走向同一座城市——東莞。在這座城市,兩個年輕人開始了他們人生的第一段愛情。
春節過後,吳豔春回到惠州,他被騙去做傳銷的消息很快在廠裏傳開,沒人再願意跟他交往。
於是,他輾轉來到了東莞南城,進入上慶鞋廠上班。已在這裏工作一年的彭紅星,和吳豔春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吳豔春的第一段感情有些不順。彭紅星說,談了幾個月就分了。“女方的父母不同意,說什麼兩家距離太遠,其實就是嫌他家條件不好。”
吳豔春消沉了一段時間,沒事就買幾瓶酒在宿舍裏研究六合彩,總想着有一天中幾千萬,風風光光地把女朋友再接回來。
不過,吳豔春很快迎來了第二段愛情。
2011年2月,小梅進入上慶鞋廠,吳豔春成了她的男朋友。她說第一眼看到吳豔春時,覺得他很成熟,話也不多。
相處了一個月之後,吳豔春接到惠州朋友的電話,讓他去一個工廠當班長。小梅說,在得到她的支持後,吳豔春很快辭職去了惠州。他的好朋友彭紅星則去了厚街。
朋友騙了吳豔春。他到工廠之後,朋友並沒有兌現給他做班長的許諾,只是讓他先上班。吳豔春也未多想,他總相信朋友會給他的。
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過去了,吳豔春仍是一名普通工人。他打電話跟小梅抱怨朋友不講義氣。小梅勸他重回上慶鞋廠工作,他卻說不能負了朋友,再做一段時間看看。
沒想工廠不行了。老闆發不出工資,工廠面臨關門,他只得到厚街投靠了朋友彭紅星。
倆人在珊美友誼路東巷租了一間不到十平米的房子,每個月300塊錢。這裏步行到厚街汽車站只需10分鐘。
當年8月,經朋友介紹,吳豔春進入厚街凱威鞋廠上班。上班3個月後,老闆跑了。他只領到1000塊錢,還有2000塊錢隨着老闆的失蹤而泡湯。
小梅說,吳豔春剛開始時心裏極度不舒服,他和工友多次找到勞動部門,均未被受理。漸漸地,他接受了拿不回錢的現實,但脾氣開始變得暴躁。
“動不動就發火,變得我都不認識了。”小梅有意無意地疏遠了吳豔春。
吳豔春再也不跟彭紅星談理想了。快年底了,彭紅星建議他去工廠做臨時工,工資比較容易結算。#p#分頁標題#e#
這期間,吳豔春又陷入了網上的充值卡騙局。彭紅星提醒他,那些都是騙人的。可他仍被套去了幾千塊錢。
吳豔春很沮喪,他一度不想回家過春節,但經不起母親的勸說,攢了幾千塊錢後,他匆匆回到家中,並給了母親1000塊錢。這是吳豔春第一次給家裏錢,賀華珠高興得跟鄉鄰唸叨了半天,她覺得兒子要開始爲家裏爭光了。
當年6月,舒照嶺跟隨姐姐返回家中。“我要回家開服裝店,也不放心把他一個人放在寧波。”
這是舒照嶺最後一次回家。母親楊喜雲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年半後再見時,兒子已是躺在冰櫃裏的一具屍體。
在家待了一個月後,舒照嶺和朋友一起來到東莞學習服裝設計。
隨後,舒照嶺爲了女朋友,主動放棄還未學成的服裝設計,追至深圳,兩人過上了朝夕相處的日子。女友木豔芬說,到深圳後,他們一直在一家電子廠工作,兩人感情很好,舒照嶺再沒有想過創業的事。
春節前,身在深圳的舒照嶺也給家裏匯了800塊錢。
愛與恨
春節後,厭倦了城市的人心險惡,吳豔春想留在家裏。
“不想出去打工了,在外面賺不到錢,又被人騙,想在家裏和你們一起種田。”
“種田沒有出息,我們種了一輩子,連你們都養不活。”賀華珠回道。
“那你們可買幾頭小狗回來給我養,還可以再買幾條豬,慢慢開始,等形成規模就好了。”吳豔春仍想說服母親。
“家裏哪來的錢?”
“那就再出去打半年工,賺幾千塊錢再回來養吧。”
幾天後,吳豔春在QQ空間寫道:這世上最難了解的是愛、給人壓力最大的是愛、造成最多問題的是愛、影響最深的是愛。當孩子成長的時候,作父母的也得成長。不能成長的父母,千萬別認爲孩子離不開你們,要知道是你們離不開孩子。拖孩子走半輩子的父母,很可能被孩子拖累一輩子,而且誤了彼此的一生。
吳豔春沒有堅決留在家裏,另一個原因是“家鄉人都笑他”。他曾向哥哥透露,“自從第一次被騙之後,村裏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討厭城市,但鄉村又回不來了,吳豔春陷入了迷茫。2012年1月27日,他在QQ簽名裏寫道:人生的路該怎麼走呢?我模糊了方向誰會來指引我呢?苦……
此時,吳豔春接到了彭紅星的電話,他決定再去厚街看看。
到厚街的第二天,吳豔春便報名參加“溫州一本機械有限公司”組織的新工藝釀酒技術學習。培訓師聲稱,只要把釀酒技術學好,年收入至少在8萬以上。#p#分頁標題#e#
2月6日,考試合格後,吳豔春交了500塊錢買釀酒機器的訂金。再交4千塊錢,他就可以把機器拉回家了。
可打電話回家向母親要錢時,他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是不是又被騙到傳銷去了?”賀華珠急了。
吳豔春很失望,他也怒了,在電話裏向母親吼着,“每次都是這樣,一問你們要錢,就覺得我是被騙了,都覺得我很傻。”
吳豔春轉頭又向哥哥和親戚們借錢,得到的回覆均是“沒有錢”。
吳豔春或許至今都不知道,“一本機械”屬於傳銷式的騙局,“專騙可憐的沒多少錢但急着想創業的人”。
家裏人並不知道,回到厚街的吳豔春失去了第二段愛情。
“完美的天空卻沒有完美的世界,完美的心願卻沒有完美的結果,新的一年纔剛開始就讓我遇到這麼多不如意的事。我要遠離這一切,我要改變自己,就算成魔了我也不害怕!人不像人的這樣更恐怖。”
小梅說,當她提出分手時,他瘋了一樣地不斷髮短信給她,先是甜言蜜語,之後便是威脅。甚至說好指定地點讓小梅出來相見,如果不赴約,他便以死殉情。
舒照嶺此時也陷入了感情糾葛。2月9日,他在QQ空間裏寫道:曾以爲我們的感情完美的得無懈可擊,可是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
同一天,他的簽名檔是:我若離去,後會無期。
寫下這些文字時,舒照嶺已身在東莞。
木豔芬說,她回老家過春節後,舒照嶺便回到東莞,“他朋友打電話給他讓過去上班”。
兩個年輕人,在同一座城市,忍受着愛情帶來的痛苦。
3天之後,他們將第一次相遇。
第一次相遇
吳豔春決定好好找一份工作。2月10日,他告訴自已,“從夢中醒來,回到現實生活中來,改變一切。”
與此同時,舒照嶺在美和勞務市場正式上班前的培訓也基本結束。或許他到死也不知道,美和勞務市場有限公司其實沒有招工資格。
來自東莞本地網站的一份資料顯示,去年6月份,市人力資源局稱,調查後認定美和勞務市場超範圍經營,以招工爲名欺詐他人錢財,情況屬實,勒令其全額退款,並對其給予了口頭責令。
遺憾的是,對這個超範圍經營的公司的處罰也僅僅只是責令而已。不久,美和勞務市場照常營業。
2月12日,吳豔春和彭紅星起了一個大早,他們想到人才市場看看。這是吳豔春打工生涯中第一次讓中介公司幫忙找工作。#p#分頁標題#e#
他們閒逛至厚街的一家人才市場,在這裏遇到了舒照嶺。這是舒照嶺第一天正式上班。
吳豔春見舒照嶺手上拿着招工的牌子,便主動上前交談。彭紅星則到了另外一個招工的鋪位前攀談。彭紅星偶爾回頭看了一眼,見他們有說有笑的,談得很開心。
半個小時後,吳豔春向彭紅星借了100塊錢,加上自己口袋裏的170元,交給舒照嶺,算是找工作的押金。
吳豔春告訴彭紅星,舒照嶺爲他推薦了一份治安巡邏的工作,幹活很輕鬆。
回到出租屋,按捺不住興奮的吳豔春給哥哥打了一個電話。他讓哥哥辭掉廣州的工作,來東莞跟他一起做。“一天就工作8小時,沒事就騎摩托車到處逛逛,一個月有2300塊錢。”
哥哥回絕了。他讓弟弟先幹着,如果幹得還可以,他再過來。吳豔春責怪哥哥有錢都不知道賺。
這天下班後,舒照嶺在空間裏寫下:情人節!哎!鬱悶!
次日一早,吳豔春又向彭紅星借了100塊錢,說是要到美和勞務市場去交體檢費。彭紅星躺在牀上,看着吳豔春哼着歌下了樓梯。
大約3個小時後,吳豔春回到出租屋,鐵着臉,一句話也不說,倒在牀上便睡。
彭紅星見有些不對勁,就問怎麼回事。吳豔春告訴彭紅星,他又被騙了,回美和勞務公司要押金,對方只退了70塊錢,還打了他兩巴掌。
彭紅星忙安慰他不要急,工作還可以再找。吳豔春回道:明天再去。
當晚,吃過飯後,他們還在房間的電腦上玩了一會兒遊戲。“和平常一樣,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彭紅星並不知道,吳豔春一晚上都在糾結。2月14日0點43分,吳豔春在他的空間裏寫下最後一句話:我真的太累了心太苦了,在我最痛苦的時候你們還敢騙我,明天不要讓我看到你們……
最後的情人節
2月14日,連續多日小雨的東莞開始放晴,街上隨處可見捧着玫瑰的紅男綠女。
舒照嶺出門前給木豔芬打了一個電話,祝她情人節快樂。木豔芬希望舒照嶺送一束花給她。舒照嶺答應了,等她從老家回深圳時,他一定買花去接她。
掛電話後,舒照嶺來到厚街汽車站對面的莞太路邊上,對着汽車站進進出出的人羣,高舉着招工牌。
此時,吳豔春和彭紅星仍在出租屋裏,彭紅星手機沒電了,借用了吳豔春的手機。“老催我把電話還給他,他趕着出門,好像有什麼急事。”彭紅星說。
彭紅星見吳豔春急得不行,就把電話還給他。吳豔春匆匆下了樓梯。彭紅星說,他能確定吳豔春出門前身上沒有帶刀。#p#分頁標題#e#
10分鐘後,吳豔春來到厚街汽車站門口。他看見了舒照嶺,走過去,向舒要錢。
“把錢退給我。”
“錢是公司收的,我也沒辦法,但我可以回公司幫你問問。”
“不行,現在就得給我。”
“如果想工作,就來和我一起幹,不干我也沒辦法。”
吳豔春怒了,他突然從兜裏掏出一把水果刀,飛快地插進舒照嶺的脖子。
舒照嶺一隻手捂着流血的脖子,一隻手從路邊撿起一塊石頭,朝着吳豔春扔了過去。吳豔春把頭一偏,躲過了石頭。
舒照嶺喊着救命,朝人流更爲密集的車站售票大廳方向跑去。吳豔春揚着刀在後面追,嘴裏反覆唸叨着:“我讓你騙人,我讓你騙人。”
舒照嶺倒在了售票大廳門口,鮮血染紅半邊肩膀。追上來的吳豔春,對着舒照嶺的身體一陣猛扎。
厚街汽車站旁邊的一位店主目擊了這個過程,他說,數十名旁觀者圍了上去,大家都在議論爲什麼要殺人,但沒有人上前阻止。
幾番掙扎之後,求生的本能讓舒照嶺站了起來,朝附近的恆新電器城跑去。踉踉蹌蹌跑出幾步後,舒照嶺不行了,他倒了下去。
趕上來的吳豔春再次把刀插進他的脖子,迅速橫切一刀。
厚街警方趕到時,舒照嶺趴在地上,雙腳仍在上下抖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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