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歲女模美容手術後死亡 衛生部門被指不作爲

風華正茂的22歲女孩王琳，於9月11日在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道里區一家美容機構進行吸脂手術中死亡。《法制日報》視點版9月14日對此進行了報道，坊間譁然，公安局、衛生局相繼介入調查處理。

9月25日，道里區衛生局醫政科科長孟憲軍在接受《法制日報》記者採訪時說：“事發至今，死者家屬從未到衛生部門投訴舉報，聽說他們正在與美容院談賠償，就快有結果了。”

王琳的死亡真相是什麼？涉事美容院和手術醫生又被如何處理？如今，距離王琳死亡已過去20天，但一系列的問號仍未被解開。記者對此展開了調查。

家屬案發後漸漸失聲

9月27日上午，記者來到位於哈爾濱市道里區顧鄉大街129號的名佳醫療整形美容機構，這裏大門緊鎖，門玻璃貼着“門診漏水維修”的字樣。

9月11日晚快7點的時候，王琳的母親林立豔接到這家美容機構打給她的電話。“告訴我王琳出事了，我當時就蒙了，問出了什麼事？對方說人死了，讓趕緊過去。”林立豔告訴記者，等我們家屬到“名佳”之後，工作人員才撥打120。

林立豔描述看到女兒時的情景：“她左胳膊上有個挺大的針眼，臉和身上都是青的，全身都硬了，已經出現了屍斑。120的人來了後還在抱怨，人都死了三四個小時了，怎麼纔打電話，這時候打電話有什麼用？”隨後參與手術的三名醫生就被派出所叫走了。

當日陪同王琳一直在醫院的瑩瑩告訴記者，術前預約時，定的方案是局部麻醉。當天到醫院後，王琳問局麻會不會還覺得疼，她很害怕。醫生說，要是怕疼可以改成全麻，這樣就一點不疼了。王琳和瑩瑩反覆追問全麻有沒有危險，“名佳”的人一直說一點危險都沒有。王琳說當天早上她吃了麪包，醫生說吃什麼與手術沒關係。

王琳死後的第二天，母親、舅舅以及一些同學朋友都迫不及待地到道里區康安路派出所追問結果，對於來自四面八方的媒體採訪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隨後介入調查的公安機關和道里區衛生局均表示，此次事件的最終定性需要根據王琳的屍檢鑑定而定。

9月16日，王琳離開這個世界的第五天，家屬們仍然沒有同意進行屍檢，追着相關部門討要說法的聲音也在漸漸消解。

9月23日、24日，記者連續兩次給王琳的媽媽林立豔撥打電話詢問事情進展，均被對方“有事、不方便”婉言回絕採訪。

專家分析三種死亡可能

9月25日，《法制日報》記者來到處理此案的哈爾濱市道里區衛生局進行採訪。負責調查此案的醫政科科長孟憲軍介紹了案情：王琳做的手術是自體脂肪移植術，就是腿部抽脂灌入額頭。9月11日當天中午到的美容院，下午1點開始手術，3點的時候醫生髮現王琳出現了生命危象，醫生開始對其進行搶救吸氧。搶救到當天下午6點左右，始終沒見效，然後撥打的120。7點左右120到了現場，發現患者已經死亡。美容院先通知王琳的家屬，之後家屬最先到轄區的康安路派出所報案，派出所到場將相關參與手術的醫療人員控制起來。

12日上午10時許，派出所到道里區衛生局調取名佳美容醫療機構的相關資質和手術醫生的行醫資質，經確認名佳美容院所持的《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合法有效，屬於正規的醫療機構，當時參與手術的三名醫生中，有兩名《執業醫師資格證》是註冊在名佳美容院，另一名麻醉師的證照是註冊在哈爾濱市香坊區。

12日中午，孟憲軍向哈爾濱市衛生局進行彙報，同時，市衛生局、道里區衛生局、專家以及衛生監督部門立即成立了聯合調查組。13日凌晨，名佳美容機構的相關人員被派出所釋放，緊接着被召集到道里區衛生局，聯合調查組和專家組分別對三名醫生進行詢問，“但對於當天手術的情況，每名醫生說法有些‘合不上牙’。”孟憲軍說。

經過專家組調查分析，王琳的死有三種可能，第一是麻醉意外；第二是脂肪栓塞；第三種可能是有隱性先天疾病。

孟憲軍告訴記者，事到如今，死者家屬既沒到我們這報案，也沒有向我們提出屍檢請求。按照《醫療事故處理條例》，現在已經超過了規定屍檢標準的時限。

關於如何對名佳美容院懲處，孟憲軍稱，9月20日道里區衛生監督所已立案查處，但是他們的程序比較複雜，首先需要找領導批，然後進行案件法條的查找，再經法規科的核實，還有合議、告知、聽證、答辯……這些程序走完了，最後拿到哈爾濱市衛生局主管領導再定。

記者提出是否可以公開名佳美容院及三名醫生的具體信息，孟憲軍表示“不太好”。

案件處於“擱淺”狀態

隨後，記者來到道里區衛生監督所綜合七科，瞭解他們對王琳死亡案件的調查情況。工作人員得知記者來意後迅速回應說：“我們工作很忙，沒空接受採訪。”

幾經協調之後，科長盛建宇對記者說：“我負責調查王琳的案子，你想問什麼？案件的細節我不能說。”

記者：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立案調查的？

盛建宇：9月12日，案發第二天我們就立案了。

記者：醫政科負責人孟憲軍介紹，你們是9月20日立案的，12日的時候醫政科是因爲派出所來查詢美容院證照纔剛剛知道此案。

盛建宇：他（孟憲軍）說的不對，我們12日就立案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記者：目前案件調查到什麼階段了，有沒有法定的調查時限？

盛建宇：目前還在調查取證，結案時限根據調查取證的實際情況而定，我們是按照上級的指示辦案，什麼時候結案不好說。

記者：根據您的辦案經驗，此類案件一般需要多久辦結，涉案的美容院會受到怎樣的處罰？

“我們沒辦過這樣的案子，這是第一次，怎麼處罰也得看證據，你要有什麼問題還是去找醫政科那邊瞭解情況吧。”盛建宇有些不耐煩地說。

記者從哈爾濱市公安局道里分局瞭解到，康安路派出所對此案的辦理也正處於“擱淺”狀態。王琳的家屬曾經一度同意對王琳進行屍檢，準備對屍體解凍的時候又突然不同意了，如今家屬面對公安機關的工作十分消極，並不配合辦案。

法律工作者王積英告訴記者，依據法律、法規，各級衛生行政部門負責所轄區域內醫療機構的監督管理工作。案發後，區衛生行政部門理應及時組織調查事故原因，形成報告，並對相關醫療機構和有關人員的行政處理情況進行上報。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區衛生行政部門在明知有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執業醫師法》的違法行爲發生，即當事人未在註冊的執業地點執業，而未履行法定職責依法查處，涉嫌行政不作爲。

本報將繼續關注此事。